七寂

-cp卡卡西×春野樱，注意避雷

Chapter-03

        暮色已至，训练场内灯火通明。

        五年过去，卡卡西依然没有丢失身为战士最基本的素质，他快速熟悉了各种新式装备，似乎完全不需要樱的帮助。

        但是樱看着他单手用极其不规范的姿势试用装备，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试图纠正卡卡西：“你的姿势不对，这个动作错的简直和教科书上的错误示范一样标准。”

        卡卡西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樱，颇为玩味地歪了歪头，淡淡地说了句“是吗”，他依然保持着面对少女的姿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射击靶，抬起手开了数枪。

        樱抬头看见卡卡西身后的电子屏上显示的百分百的命中率，彻底没了脾气，可她还是不死心：“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这样开枪很危险的，万一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卡卡西耸了耸肩，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枪械填装弹药：“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瞬息万变的战斗中，会给你预留那么多时间做一个标准动作吗？”

        他双手举起枪，摆出樱最熟悉的标准开枪姿势对准数米之外的靶子：“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各种奇怪的地形和狭小的空间，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樱沉默了。

        是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她也曾在战场上来不及思考就做出违规的事，那时如果不是纲手包庇，再加上她的违规操作拯救了一整支小队，也许，她就会上军事法庭，被剥夺一切职权。

        尽管她被关押起来时也曾后悔过，要是当初不这么做就好了，要是遵守军令就好了。甚至直到现在，樱偶尔还是会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被她救下的那一支小队，后来因为部队调度被派往了更恐怖的战场，最后全部阵亡，无一幸免。

        “你的这个问题，极其不专业，”卡卡西没工夫去管樱心里在想什么，他熟练地拉上枪栓，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的靶子，“至少证明你的战场经验并不多，缺乏相应的素质。我很好奇，纲手为什么会让你做她的学生？”

        樱深吸一口气：“我……我的搭档，是有二代战神之称的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和我同期的同伴有最年轻的战术师、最强的敌情侦察员，新一代猪鹿蝶中的山中井野是我的发小，我们被称为火国十二新星，我们曾经——”

        “我问的是你，不是他们。”卡卡西挥挥手打断了樱的话，“纲手选择了你，而不是什么年轻的战术大师，或者第二代战神。重要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闪光点，能让纲手这样重视，甚至为了你不惜和火大名翻脸？”

        “是因为你对精神控制力很强，还是因为，你背景最差，让她怜惜？”卡卡西淡淡道，“毕竟据我所知，纲手大人对精神控制这方面算不上精通，你的能力在战场上也并不突出。”

        樱的牙齿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为什么？她怎么知道为什么？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仅仅是因为她是最没有背景的女孩子，纲手才格外怜惜她，想要为她提供一个强大的后盾——毕竟同期的女孩子之中，雏田出身的日向家族自不必说，山中井野也算出身自名门，哪怕是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天天，也自小与宁次定有婚约，二人感情和睦，也许在未来，她就将成为日向家的女主人。

        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那么多人都和面前的男人有一样的疑问——为什么纲手会收她做学生？或者，说的完整一点，为什么强大而挑剔的纲手姬，会收她这样一个看起来比谁都差的女孩子做学生？她以为不断努力就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她以为只要沉浸在训练和战斗中就能忘掉这些声音，可事实是，她连自己的同伴都没能保护好。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卡卡西偏头瞥了一眼比他矮了不少的少女，看见女孩子表情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戳中了樱心里最自卑的地方：“怎么，被打击了？”

        樱双手紧握成拳：“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打击到我！纲手大人为什么让我做她的学生，我也不知道，有本事你就自己去问她，你要没那个本事没那个胆量，我劝你也把嘴闭上，好好考虑这个斩首任务怎么样才能完成——”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卡卡西的衣领，男人终于露出少见的吃惊表情，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迫弯下腰去和娇小的少女对视，然后听见清脆铿锵的声音炸响在耳边：“你要是敢妨碍我完成这次任务、为我的同伴报仇，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哪怕你是战神也一样！”

        一瞬间整个训练场安静得有些可怕，仅能听到轻微的回声。

        男人的表情慢慢从惊讶恢复了平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面对樱粗暴无礼的举动也并没有愤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女明亮的碧眸，他看到里面闪烁的光芒，熟悉的令人怀念，熟悉的让他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樱以为他会拍开她的手，以为他会打她，她甚至想到了一百种防卫的姿势，如何在战神面前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于是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继续攥着他的衣领，注视着他黑如深潭的眼睛，看见他的眼底沉淀出不知名的情绪。

        他们彼此僵持着，直到银发男人的唇角勾起一个非常淡、非常淡，淡到几乎都要看不见的弧度。

        然后他轻轻拂开她的手，整理好衣服，侧过脸敛去眸子里的神思，慢慢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完成这个任务。”

        樱看着他转过身去离开训练场，只留下一个背影。

        军部宿舍，樱正要刷卡开门回自己的房间，感觉到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她停下开门的手，偏头看去，纲手自阴影里走出。

        “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感觉卡卡西怎么样？”纲手答非所问，抱臂靠在墙上。

        樱点了点头：“他很强。”

        “他毕竟是战神。”纲手略一颔首， “我是问你觉得他性格如何，能相处的来吗？”

        “还好……”樱沉吟片刻，“我还以为放出来的会是一个满脸阴郁的人呢。”

         纲手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他给我个面子，比较收敛罢了！明天你看他对军部的人是个什么态度就明白了。”

        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纲手看着她欲言又止地模样，开口道：“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如果是我可以回答的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您……为了我，和大名大人发生争执了吗？”樱略皱着眉，犹豫地问道。这是卡卡西今天晚上对她说话时提到的事情，樱有些在意。

        纲手挑了挑眉尖：“只是因为这次任务太过特殊所以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没有什么大事……你怎么知道的？”

        “卡卡西前辈问我，我有什么闪光点，能让师傅这样重视，甚至为了我，不惜和火大名翻脸。”樱慢慢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

        纲手“嘁”了一声：“那家伙真是……你不用在意这些，樱，永远不要因为他人的话语而影响自己。我收你做学生自然有我的用意——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可怜你吧？”见樱抿唇低头的动作，纲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哼，如果是那样的话，有很多人远比你更值得我可怜。”

        “傻姑娘，想什么呢。为什么选择你做我的学生，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不需要怀疑自己，我还不是那么慈悲为怀的人，如果你一无是处的话，我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纲手把樱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她，温柔地说。

        樱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用力点头：“嗯、嗯！”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时，樱打开房门，就看见她的下属旗木卡卡西靠在房间对面的墙上，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他身上穿的已经不再是昨天从监狱里出来时换的那件统一的标准作战制服，而是更具有个人风格的衣服，黑色的面罩把他原本英俊的脸遮住了大半。

        听见开门声，卡卡西把目光从走廊尽头那一扇窗户那里移开，站直了身体：“你比我想象的要慢。直升机还有十分钟降落在停机坪，鉴于这次任务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在一些听力敏锐的家伙被吵醒之前，我建议你快一些。从今天开始就请多指教了。”

        樱跟在他身后，脑袋里想着昨晚纲手对她说的话。

        “我希望你能理解他，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他经历的东西有些太多、太重了。”纲手深深地叹息一声，“樱，卡卡西的过往我不能给你透露，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我希望你不要对他太抵触。等你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你知道吗，樱，卡卡西曾经也像鸣人和佐助一样，意气风发。”纲手的眼神里透出怀念的神色。

        那时候的他，战场上横扫千军，只要他在，就没人会怀疑木叶的胜利，他是会笑的，他也有很好的同伴，就和无数个普通且热血的少年一样，他们厌恶战争，但他们不惧战斗，卡卡西是那个时代最璀璨闪耀的一颗星星，人们说他的光芒能够在黑夜里指引道路，人们称他为——战神。

        樱看着卡卡西的背影，默默地想着。她似乎都能看得见那个恣意的少年，单手举枪，身边的同伴冲不远处的敌人竖起中指、吹起口哨，然后在爆炸声里，他们向前奔去——

        “卡卡西！”

        拔高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樱看见卡卡西回过头，那双原本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里掀起惊涛骇浪，于是她跟着转过头去，一位穿着白大褂高跟鞋、一头棕色长发的女性闯入视线。

        樱认得她，那是医疗部的野原琳前辈，鸣人佐助他们受伤后，一直都是琳全权负责他们的治疗事务。

        “琳……”突如其来的直升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卡卡西的声音，女医生流下两行清泪，樱看着她的口型，判断出她说的是“好久不见”。

        纲手紧接着出现在琳的身后，带着她走向樱和卡卡西，卡卡西沉默着低下头去，直到直升机的轰鸣声停止，他才对着纲手说道：“感谢您。”

        琳几乎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卡卡西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问她近年来可好。

        纲手向樱解释道：“琳是卡卡西的好友，几年不见，好容易卡卡西恢复自由，我特意带琳来看看他。他们的关系，就像你和佐助鸣人一样。”

        樱看着在琳面前仿佛一个大男生一样不知所措的卡卡西，终于了然为何卡卡西和之前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战神，还有一点点可爱，至少比昨天那个讨人厌的战神要强多了。

        “好了，叙旧的话还是等你们回来再说，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纲手安抚地拍着琳，看向卡卡西。

        卡卡西略微点头，再次表达了对纲手的感谢：“纲手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多谢了。能和琳再见上一面，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臭小子说什么呢！”纲手狠敲了一下卡卡西的脑袋，“我把琳带来见你是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你！别随随便便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卡卡西摸着被敲的地方不说话，倒是琳这时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能见一面就很好了……卡卡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而且，你还要保护好小樱才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卡卡西，我和带土都没有怀疑过你，我们一直都相信你。”

        一瞬间的事，卡卡西的身体仿佛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神情就变得坚定起来，他重重地向琳点了一下头。

        纲手替樱理了一下之前被直升机螺旋桨刮起的狂风吹乱的头发：“保护好自己，樱。”

        “嗯。”樱答应下来，转身看向不远处停着的直升机。

        她明白，迈出走向直升机的第一步，就意味着任务正式开始，她也明白，这是她给同伴报仇的最好机会。

        任何人都别想阻拦我——

        她这样想到。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绝对不要放弃。

        这是一个战士对自己立下的誓言，从这一刻开始兑现。

——————TBC.